生活中用药常识作文闲言两语抢药有感
发布时间:2024年05月06日 点击:[11]人次
大疫三年终有时,近日与友闲聊,喜疫情阴霾将消散,守得云开见月明,忆苦思甜,竟生有戚戚然之意;但谈起屯药备患之艰辛,友每每感慨得之不易,其不忿又溢于言表,偌大国家竟儿戏如此。回家整理药箱,看着这些花花绿绿外包装的家庭用药,遥想起儿时接触中医药的经历。
只记得是小学时期,具体几年级是记不得了。某日放学归来,见家中长辈齐聚一堂,席间有陌生老者一人,中等身材,花白头发,阔面长脸,高鼻大眼,与族人容貌相近。家人介绍得知,乃爷爷的兄长,按照我这儿习俗,应称其为大爷爷,早年间闯关东,儿孙满堂后有了落叶归根之心,遂有此归家之行,亦有帮扶自己胞弟一家之意,想要将自己的中医医术找个后辈继承衣钵。
大爷爷被安顿于祖宅一屋独居,毗邻我家,故与老人经常接触,老人虽近古稀,依然精神矍铄,双目炯炯,颇具威严;只是觉得性格太古板,不喜与孙辈戏玩。但我依然愿意常他那儿玩,只因其房间总能找到一些好玩的东西。药碾、药铡、药捣、火罐之类家什总要上手侍弄,针灸、注射器、手术刀之类却要避而远之,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架子上一个个袋子里装的药材,老人手书的药材名牌如演武场上等待校阅的士兵伫立于橱柜。见各类中草药如干柴枯枝般,心想不过尔尔,亏得起的名字还是很好听,诸如杜仲、茯苓、五味子、当归、桔梗等等。
得益于此,认识了很多的字。偶尔问及某药所治何疾,老人兴致所至会搪塞我几句。但见我二叔问及,必当谆谆嘱咐,惟恐有所遗漏。伯侄二人亦是师徒二人,授医期间倒是毫不避讳在场的我,当然我对这些内容也不太感兴趣。我比较感兴趣的是采药,也是我能亲身参与的比较有趣的事了。采药一般都是周末的清晨,五点左右出发,挑一些羊肠小路步行上山,拣比较僻静的地方为目的地,爷孙二人,一路上言语甚少,通常是老人指示,我采出,这个过程不消我询问,便会告诉药材是什么,部分效用等。看着篓子里这些不起眼的植物,没想到身边竟有如此多的中药材,第一次认识了柴胡、防风、半夏、地丁、石花、半枝莲等等。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捉全蝎,起火烧油祭五脏庙,如今这种美味在烧烤摊上再也吃不出当年的滋味了。
从大爷爷回乡后,家里就热闹起来,隔三岔五就能见到一些陌生人,都是来瞧病的,人生百态,形形色色。老人行医,不收诊金,有一些真的只是来看看,便再也没来;有些人拿到方子后就不再回诊;家里人不解,何以如此耗费心神竟然慷慨如此。用老人的话说就是,诊病即诊人。有求而来,当认真看。至于信与不信,且随他去吧。对于药方,用于此人尚可,用于他人缪矣。如今在工作中发现确实如此,医患双方交流过程中建立信任,倘如不信某医生,恐怕是真的瞧不好病的。
老人深居简出,除却帮人瞧病,几不与人交往,只有友人几位常来喝茶,得空我便做那烧水童子,听老人们谈起他们儿时的趣事、过往的种种经历;小小年纪的我如听评书,乐在其中。后来听得多了,还有家人的一些言语中,对他有了大概的了解。大爷爷民国年间生人,读过私塾,后来知道常来喝茶的几位便有他的私塾先生。解放战争时跟长辈在田间地头劳作的少年,决绝的跟着革命队伍走了,因为年纪小,只有十五六岁吧,并且长得也很帅气机灵,被首长留在身边,做了警卫员,后面在部队学习医术,至于师从无法考证了,此后兼任了领导的卫生员,革命成功后,领导担任某地父母官,大爷爷也一路跟随,后来成为一院之长。至于为何北上东北,至今我也未明其因,但有一件事可以管中窥豹。据称文革那个特殊时期,村里的红卫兵专门去东北找到他所在屯子,揭发其在老家有命案在身。那个疯狂的年代其受到何种对待我们无法想象了,正值壮年的他此后便长期服用高血压药物。
后来家里有人问过他这个事情,老人倒不避讳,坦言当时开过枪,但没有杀此人,类似于入伍投名状云云。以其不苟的性格来讲,要么不说,既然讲出来断不遮遮掩掩。联想之前采药都是挑拣僻静小路,平时深居简出,并且来瞧病的以外村人为主,不难想象,当年受的伤害之深,有些事情不是放下了,而是不愿再拿起。
得益于老人医术精湛,对于中医至今从未有信心不足之虞。老人非常注意个人形象,每天都把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,坐诊时,病患先大概说一下哪里不舒服,然后就是号脉,这时候房间里都是沉默的,可谓落针可闻,号完脉后,老人会把脉象讲一讲,当然是给他的弟子听的,偶尔也会让二叔上手再验证一下,具体给病患讲就是五脏六腑之类哪个部位有什么问题,因先前病患只是大概说哪个地方不舒服,老人讲这些再结合病患的回答来验证一下症候,最后就是开方抓药。对方不想在这儿取药就让其拿着药方去外面药方抓药,这样通常都是分文不取,大部分病患都会再来送一些东西作为酬谢,鸡鸭鱼肉、时令鲜果皆有。无人叨扰时,老人每天都会看医书,看似一件小事,天天坚持就太难了。
观于沧海者难为水,现今也从事医疗行业多年,但见到的中医与建国前后那一代人的精神面貌相去甚远,或照本宣科,或自以为是,潜心治学者寥寥。事情终究是人做,某个行业的式微总要找找人的原因。老人对于西医一直是褒扬的态度,这一点值得深思。其回乡没多久便言自己应已患有膀胱结石,亲手配药服用, 果然从尿道排出几颗小米粒般结石,后面几日一直未能排出,叹曰应是结石较大,果断去医院手术取出,果然如其所言,未排者大小类高粱米般。老人对于病人会根据情况及时劝其医院西医就诊,特别是一些肿瘤患者,如患者一再坚持要保守治疗才会为其诊治。曾有一癌症重患,术后依然不见起色,求于老人,其家人得鸡蛋一枚带走,后来得知是已经回天乏术,老人拗不过家属得哀求,才给了一味儿亲手炮制的药,竟是用含大毒的斑蝥入药,而今见惯了医闹的我不得不为当时得老人捏了一把汗,亦佩服其艺高人胆大。倘若服用稍有不慎,后果不堪设想。
对中医西医的孰好孰坏,印象于他们这一代人好像没有这个争论,现在网上争执的比较多,笔者在这里也就不做赘述了,单说一点用好坏来区分某一事物,已然狭隘。至于谁更科学,更是两方谈天说地。中医本来就不是科学,所谓医巫不分家,亲眼见过有所谓“吓丢魂”的孩子被父母带来就诊,这类孩子通常是精神萎靡、发烧胡言乱语,退烧针药用过后还是不见效果;老人还是号脉,然后告诉父母是否“丢魂”,至于在哪儿丢的这个是号不出来的。我也是在旁听他给二叔讲解脉象才得知,丢魂的人脉象和正常人不一样的。
上次非典疫情,老人还健在,而今这次疫情已然物是人非。疫情过去了吗,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答案吧,过去已过去,未来还未来,共勉!